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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死去者与生还者

第五章 死去者与生还者

和阿尔敏分开后,提尔的速度很明显快了一大截,虽然不至于能够甩开身后的巨人,但是也有了不会被巨人追上的自信。

巨人入侵的方向是南边,而城镇通向内陆的唯一出口在正北方,那里也是人群避难的地方,所以提尔刚刚并没有往北跑。万一把巨人带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就糟糕了,所以她选择吸引巨人注意力并且逃跑的方向是东边。

但是这样就面临一个问题,南边来的巨人依然在不停往城镇的北面侵袭过去,提尔一直往东边跑的话其他的巨人很可能会被她遇见,而且一个少女的体力终归有限,如果提尔不能在短时间内摆脱身后紧追不舍的巨人,那么到时候她将会面对的巨人就不是一只两只了而将是成群结队,到那个地步即使提尔跑得再快也无济于事了。少女咬紧牙关再度加快了速度,显然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穿过几条街道,与之前已经略显空旷的街道不同,展现在提尔面前的却是犹如炼狱般的景色。

并不是所有城镇居民都像刚刚提尔他们所在的地区那样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巨人入侵的事实,有相当一部分人并不知道情况,待他们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而出门的时候,第一波入侵的巨人已经横在了这批不幸的居民眼前。

空气中此起彼伏地传来发出了一半就戛然而止的惨叫声,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钳住了脖子不能发出声音那样,紧接着就是大片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和嘎吱嘎吱响的骨头与肌肉被咀嚼而传来的声响。

少女的眼角瞥到了一两只巨人的脚部与四散在地上的血迹,她清楚地意识到眼前正在发生着什么。脚步已经越发沉重,那是身体在警告提尔体力已经所剩不多。不敢抬头去看旁边正在啃食人体的巨人,少女左拐打开门冲进了一间民房里面。少女应该庆幸除了身后这只之外,另外的巨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影,而是专心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提尔躲进房间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快速地穿过这间房子到达另一面墙边,然后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在身后巨人的注意力紧跟在她身上的情况下,提尔并不敢肯定这些房屋能够阻挡巨人的脚步,毕竟这些房子和巨人的身躯比起来是那么矮小。

果然,在少女刚刚跳出房间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房间被踩踏而发出轰然倒塌的声音,如果刚刚还停留在那里的话,想必如今提尔不是被活埋就是被踩死了吧。房间虽然被巨人踩踏而倒塌了,但是却成功拖延了巨人的脚步。

少女如法炮制,不停地在小巷和房屋之间穿梭,利用地形遮挡巨人的视线和脚步,渐渐地摆脱巨人。终于在提尔翻进一座房屋之后,再也没有听到巨人那沉闷可怕的脚步声。

“呼…呼…果然,这种…玩命的事情…呼…还是以后少点做的好!”提尔贴着墙缓缓坐下,靠在墙壁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她已经透支了太多的体力,如果不是求生的念头在支持着她往前跑,提尔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

不敢太过久留,等到护膝渐渐平缓,提尔便站起身来跑出了这间房间。且不说这里之前很可能已经有巨人经过,她还必须在下一波巨人到达这里之前迅速离开然后去城镇的北面。

然而还没等提尔跑出几步,视线中某个身影却让她的步伐立刻停止了下来,然后发了疯一般冲到那个身影旁边。

绝望而难以置信的神情浮现在脸上,瞬间盖过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面包大叔躺在地上,身体尚有余温,眼睛大睁着,仿佛还在不甘心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下半身已经不翼而飞,腰部血腥的截面呈现巨大的牙齿状,明显生前是被巨人一口将身体咬断的。

大叔死在了河边,就在之前提尔打水的那口水井不远。

提尔脱力地跪坐在血泊中,双手颤抖着扯住了大叔残留的衣物。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面包店明明就离这里那么远,为什么你不去内门,为什么你要跑到这里来!”

泪水从提尔的眼眶中涌出,滴落在大叔胸前。少女不甘而绝望地摇晃着大叔残留的身体,全然不顾对方已经再也听不到她说的任何话。

在巨人入侵的时候,面包大叔并没有第一时间逃向内门,反而是从城镇中部的面包店跑到偏南边这里,寻找之前去打最后一桶水的提尔。脸上残留着那不甘心的表情,是因为大叔还没寻找到提尔的时候,就遭遇了巨人而死去。

“你明明可以活下来的……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啊!你这个……死萝莉控啊啊啊啊!!!”提尔再也忍不住,整个人伏在了大叔的胸前嚎哭起来。

提尔突然之间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自己6岁刚刚被大叔收养的时候,面包大叔一字一句不厌其烦地教自己读写这个世界上陌生的文字,还好当初自己足够聪明。

想起自己被大叔牵着手,被迫和镇上的大叔大妈阿猫阿狗互相打招呼并熟悉那些陌生的的面孔。

想起自己第一次学做面包,笨手笨脚导致脸上糊满了面粉,然后被大叔狠狠地嘲笑。

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大叔告诉巨人的存在的时候,大叔想要吓唬自己却未能得逞而展现在脸上的失望表情。

想起大叔每天都朝着路边经过年轻姑娘唉声叹气。

想起大叔被自己指为萝莉控时涨红然后又迅速黑化的脸。

不会有了不会有了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再也不会有人罚自己去河边提水。

再也不会有人在看着妹子唉声叹气的时候被自己嘲笑。

再也不会有人提着满满一篮子面包让自己去送外卖。

所谓的日常。

“已经…再也回不来了…”提尔绝望地低声呢喃着。

似乎心有所感一般,少女抬起了原本趴在大叔胸口的身躯。

同时身后慢慢地响起了那专属于巨人的脚步声。

少女慢慢地回过头,空洞的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巨人,却没有站起来逃走的想法。现在,她只是觉得自己太累了,没有什么力气和念头再去和巨人玩追逐战了。

然而就在此时,少女耳边又响起了金属钢丝的破空声,和急速靠近的气体喷射的声音。

是驻屯兵团么?

然后,提尔便被不知道是谁抱住,然后飞了起来。

……

黎各很绝望,黎各表示自己从来没这么绝望。

百年来一直被人们信任的城墙就这么简单地被打破了,巨人的入侵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身为驻屯兵团的士兵当然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于是她追随者其他士兵们一起赶往前线组织入侵的巨人。

本打算是如此的,可现实却往往把人从希望抛向绝望。

士兵们完全没有对巨人作战的经验,少数有勇气的士兵冲上去却被巨人抬手指间轻易杀死啃食。说到底他们连立体机动这种武器都不熟悉,一直以来都只有少数调查团的人认为立体机动很重要。

现实逼迫着士兵们吞下多年来懈怠化为的苦果,本身驻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就不多,在慌乱之间赶往前线的士兵更是少之又少,在损失了近半数的人员之后,驻屯团终于溃败了。

黎各就是其中的一员。她也曾想象过自己英勇斩杀巨人的场面,想象自己能让惊慌失措的居民们得救,然后现实就给她以当头棒喝。

黎各和存活下来的少数士兵放弃了前线,往玛利亚墙赶去,希望能在那里筑起另外一道防线,因为玛利亚墙配置有大炮,也有足够的人员。

然后就在黎各往回赶路的途中,看到了河边跪在血泊中哭泣的提尔与她身后不远处正在逼近的巨人。

“那个小鬼在搞什么啊!”来不及多想,趁着巨人离这个小女孩还有一段距离,黎各迅速降落到女孩旁边并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催动立体机动离开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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